第(1/3)页 风停雨歇后,暮色昏沉,大雨过后,整座城市都湿漉漉的,乌云未散,冬日的黄昏压抑又阴冷。 气温很低,岸上,被雨冲刷过的礁石,还未等风干,便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凌,水位上涌,偶尔骤起的风,荡起涟漪层层。 忽然,一只手,过分白皙,是女人的手,从水里伸出来,然后,是头,湿淋淋的一张脸,毫无血色。 她抓着岸边的礁石,一点一点往上爬,面色发青,码头的灯光照过来,狼狈又可怖,蠕动着、艰难地上了暗,身体在冰冷刺骨的江水浸泡了太久,寒气从四肢百骸钻进体内,已经麻木,僵硬地动不了。 她刚缓了一口气。 “苏大小姐。” 苏伏猛地抬头。 秦海带着人,正站在不远处的灯下,老神在在,像等候多时。 她没时间多想,蹬腿便要再潜回水里,手才刚摸到水面,身后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:“你再下水,我保证你会喂鱼。” 她没有力气了,再下水,不淹死,也要冻死。 苏伏挣扎着站起来,晃晃悠悠地往前走,她浑身湿透,唇被冻得发紫:“是时瑾吧。” 秦海没有否认。 她冷笑,嘴角含讽:“果然是他。” 也对,整个江北,除了他时瑾,还有哪个能有这个本事,让她一败涂地、血本无归。 风一吹来,她声音发抖,硬咬着牙,强装镇定:“他让你来杀我?” 秦海往前走了两步,摇头否认了,语气似真似假:“杀人犯法,我们六少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。” 苏伏嗤笑:“所以呢?” 秦海顿了顿:“你的死,是天灾。” 她瞳孔募地放大。 前面,十几个面无表情的保镖,一步一步向她逼近,她退后了两步,跌坐在冷硬的石头上,大喊了一句。 “等等!” 相隔几百米外,七号仓库里,漫天的大火还没有熄,空气里弥漫着汽油的味道,仓库的灼热的铁门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推开了。 秦行爬了出来。 他腿部中枪,浑身有大面积的灼伤,撑着最后一口气,爬出来仓库,抬头,乌云压顶的天空下,站着一个人,脸上的轮廓半明半暗。 秦行目光骤亮:“时、瑾。” 他走过去,缓缓蹲下。 秦行抬起手,抖得厉害,嗓音被浓烟熏得嘶哑无力,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胸腔里挤出来:“灭、灭……” 时瑾问他:“你想说灭口?” 他用力眨眼睛,伸手试图去抓他。 似乎怕他血淋淋的手碰到衣角,时瑾往后退了一步,语调不紧不慢:“弃车保帅,将那七条支线上的人全部杀了,然后将罪名都推给你,保住秦家的根基。”他看向秦行,“是吗?” 秦行艰难地点头。 人赃并获,他逃不掉了,但秦家不能毁,只要割掉腐肉…… 时瑾忽然笑了笑:“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 他本该在国外。 秦行愣了一下,抬头,借着身后的火光望去,不远处,全是身穿作战服的武警人员,他呆滞住了。 除了苏伏和秦海还有…… 他目瞪口呆地看向时瑾。 “我接手秦家,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目的,”风声很轻,时瑾的声音也很轻,漫不经心一样,“就是毁了它。” 秦行不可置信:“是你?” 时瑾颔首,语气淡淡的:“嗯,是我,这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安排的。” 这么大一盘棋,一夜葬送了秦家多年的版图,也就时瑾,也就他有这样的能耐,秦行张口结舌,风吹着滚滚浓烟灌进他喉咙里,胸腔剧烈地咳嗽。 “咳咳咳,为、为……” 为什么将这唾手可得的蓝图毁掉?整个秦家将来都是他的,无限的荣光和财富,翻手云雨的权利和地位,为什么不要? 他打了几十年的地下江山,拱手给他,他却毁了。 时瑾说:“若不是你,我怎么会和她分开八年。”暮色沉沉,像深夜一样阴冷,像他眼底毫无温度的眸光,一字一字,冷若冰霜,“我回秦家,就是要讨那八年的账。” 究根结底,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…… 秦行悬空抓取的手剧烈颤抖:“你、你——” 手落下,他两眼一翻,昏死过去。 秦家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,秦行的命数,也到头了,等待他的,是死刑。 时瑾起身,将现场留给警方善后,他答应他家笙笙了,不轻易沾血,杀人的事,让别人去做,他这双漂亮的手,是他家笙笙的,不能弄脏。 秦中走过来,将手机递给时瑾。 是秦海的电话:“六少。” 时瑾问:“人抓到了吗?” “抓到了。”秦海在那边请示,“她说有一句话要问六少。” 时瑾舔了舔樱红的唇:“电话给她。” 片刻,手机听筒里,传过来苏伏无力的声音,垂死挣扎一般,又拼尽力气:“时瑾,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?” 九年前,她帮他瞒天过海,让姜九笙诈死重生,当时,时瑾允诺了她一件事。 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。 须臾的沉默后,时瑾轻描淡写地下了一道命令:“放了她。” 秦海震惊:“六少!” 苏家到底不是普通家族,若是这次让苏伏安然回了西塘,后患无穷。 没有多做解释,时瑾只是忠告:“跑远一点,别让我再抓到了。” 然后,他挂断了电话。 秦中还是忍不住多嘴了:“六少,真要放虎归山?”这次是证据确凿,可以当场哪人,只要苏伏逃了,以她的本事和头脑,一定有办法再全身而退,卷土重来,毕竟,她身后还有一个深不可测苏家。 斩草除根,六少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。 他波澜不兴,说了一句:“不是放虎归山,是引蛇出洞。” 秦中愣住,一时没有想明白。 时瑾回头,对缉毒队的林队道:“跟紧苏伏。” “ok!” 林队一句都没问,不知道咋回事,他相信时瑾,跟相信党似的,光凭他不动干戈,就能让褚南天二十年内不销一克毒品到华夏,他们缉毒队,服了。 警车里,两双圆圆的眼睛,还在四处望,正是褚戈和谈墨宝,两小只乖巧得很,苦头吃多了,生怕再进豺狼窝,非常老实。 时瑾吩咐秦中:“把她送回褚南天那里。” 他指褚戈。 褚戈立马从车里探出个脑袋,圆圆的包子脸脏兮兮的,眼睛很亮,像一双星星:“你还没带我去见姜锦禹。” 时瑾站在车外:“我为什么要带你去?” 褚戈很激动:“你答应我了!”顾不上熟不熟,她据理力争,“我向我父亲告状的时候,你说带我去见他的。” 时瑾沉吟,平铺直叙,不咸不淡:“是你自己说的,我并没有答应。” 褚戈:“……” 仔细想想,当时好像是她自话自说了。好奸诈的商人,和她父亲一模一样,一点都不看人情面。 她能屈能伸,放软语气:“我就见见他也不行吗?” 对方反问:“为什么要见他?” 声音温和,可就是很有威慑力,不知道为什么,天不怕地不怕的她,有点怕这个人,没底气地说:“我们是朋友啊。” 时瑾淡淡地说:“他不和有夫之妇谈朋友。” 褚戈:“……” 这个人,真的太坏了!而且,他知道好多啊! 七点了,天彻底黑下来,沧江码头被封,码头外的主干道上全是警察,往来通行的车辆一律过检,主道路口,堵得厉害,其中,靠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,车窗紧闭着。 “滕少,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