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峥这两个名字，眉宇间微微一皱，眼神中也闪过一丝不屑，但他须臾之间又隐藏了起来，一笑道：“镜州的茶，应该都是绿茶吧？”高成汉点头道：“没错，是绿茶。”杜龙飞又微一摇头道：“绿茶虽然清鲜爽口，但也性寒伤胃，肖、萧两位书记与这绿茶的特性倒是也颇为相似，可是高市长你可就不同了。” 杜龙飞用茶喻人，似乎颇有含义，高成汉就问道：“杜书记，请您指示。”杜龙飞看到自己的话，引起了高成汉的兴趣，身子往后一靠，朝高成汉转过头来，手中又给高成汉斟茶，随着琥珀色的茶汤在银盏中升起来，杜龙飞道：“高市长，你不像是绿茶，你像这普洱，连续发酵、浓郁沉厚，越陈越香呀！所以，高市长，你应该要走的，也是一条和肖、萧两位同志不一样的路子。” 高成汉已经略微听出来，杜龙飞今天请他喝茶，恐怕是来给他指点迷津的。高成汉道：“谢谢杜书记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，我也觉得，每位干部都不同，就跟每种茶都不一样。但是，我认为茶虽不同，但基本功效都是‘解渴、提神和补充营养物质’，干部的作用也基本一致，就是‘为国凝民心、为民谋福祉’。” “你这话说得不错。但是，每位领导同时又是个人，又是家庭的顶梁柱不是？”杜龙飞道，“凭什么，某些年纪比你轻，能力不如你的人，却走得比你快、爬得比你高呢？我下面的话，恐怕就比较直白，像肖、萧两位同志，我认为他们的能力明显不如你，可就是弯道超车，已经是市委书记，可高市长你一步步上来，在每个岗位上也是稳扎稳打、表现亮眼，可为什么落在后面了呢？难道你甘心吗？难道你没有考虑过为什么吗？我想，不就是因为与上层的关系嘛！肖、萧两位攀上了自己的关系，可以前高市长恐怕不太注重这一块吧！但是，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。这次的调研，我已经发现高市长你是一个人才，也是一个大才。我呢，你也知道是从华京下来的，在高层有关系，我愿意栽培你，愿意提携你，只要你能站到我这边来，能够积极配合、支持我的工作。我保证你能很快到达市委书记的岗位，后续进入省委、省政府的班子也给你安排起来。你看如何？我知道你是明白人，所以我也不兜圈子，就直接说明白话了！” 高成汉沉默了，双臂支在膝盖上，看着茶中映照的自己，似乎入神了一般。杜龙飞在一旁望着高成汉，脸上露出了笑意。高成汉肯定是对他刚才提出的条件心动了，可见一个干部只要给他足够丰厚的条件，没有一个能做到不为所动！ 然而，这个时候，高成汉抬起了头来，看着杜龙飞道：“杜书记，我这个人进步慢，一个重要的问题，就是不太会站队。要是非要让我站，我也不会站在某位领导一边，而只会站在老百姓这一边，除此之外，其他队伍我都不想站，这样我才能干得有劲，活得踏实！时间不早了，杜书记也早点休息，我就先过去了。今天，杜书记跟我说过的话，走出这个房间，我就当没有听过。” 说着，高成汉就站起来，打开门出去了。杜龙飞看着房门因为弹簧自动关上，脸上露出越来越愤怒的神情，他很想将面前的茶具一把捋到地上，可这个时候自己的秘书进来了：“杜书记，谈得还顺利吗？”“顺利！非常顺利！”杜龙飞忿忿地道，“高成汉，不知好歹，他会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！”秘书站在一旁看到杜龙飞气愤的神色，不敢多说，只道：“是，杜书记，晚上还要吃点宵夜吗？”“吃什么？还有什么心情吃！”杜龙飞怒气冲冲地道，“你出去吧！”秘书担心领导会把肚子里的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，忙躬腰道“是，杜书记”，让领导自己去消化高成汉让他生的气吧！ 中秋节前的最后一天，下班时间到了。 萧峥这两天一直在等着省公安厅长裘耀的电话，因为裘耀答应过他，去帮助催华京公安部协调拘捕天王集团董事长罗财广的事。裘耀甚至答应，最迟第二天上午就给反馈。然而，一天过去了，没有回复，到了晚上也没有动静。萧峥本想再打个电话问问，可后来还是作罢。裘耀是堂堂公安厅长，他要是真愿意帮忙，就会反馈，他要是不愿意，再催也没有意义。 这个事情，涉及到了香江，萧峥感觉自己是着急也着急不来！于是，他也就没急着去打这个电话，反而开始整理起自己的阅读资料来。他将《毛选》《兵法》《通鉴》《拥抱钱塘》等书整理了下，交给杨学虎：“帮我带上吧，飞机上可以看。”杨学虎便接过装了起来。 飞机是晚上9点多，两人正要离开办公室，裘耀的电话进来了。萧峥接了起来：“裘厅长，您好！”裘耀在电话那头笑道：“萧书记，您是不是觉得我裘耀说话不算话？本来答应说最迟昨天上午给你回音，最后却连个电话都没有？” “好饭不怕晚。”萧峥道，“很多事情，总是有这样、那样的意外，会被耽搁。裘厅长能把电话打过来，我已经很高兴了。”“萧书记，果真是严于律己、宽于律人！”裘耀道，“只不过，你刚才说‘好饭不怕晚’，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。”萧峥觉得情况不妙，就问：“裘厅长，这话怎么说呀？”裘耀道：“我之所以迟迟没给你电话，是因为华京公安部那边没有给反馈。这不是华京公安部的问题，因为我联系的领导，在华京公安部里也是雷厉风行的！可是，因为是跨境让人协助，事情就变得不好办了。今天，华京公安部的领导跟我说，香江警署内部也非常复杂，在这个事情上，也存在严重扯皮的情况。那边给华京公安部的态度就是，他们会尽力去找，可是目前还没找到，什么时候能找到，也是个未知数！” 萧峥能理解了：“裘厅长，罗财广之所以要逃到香江，肯定是因为香江那边他有一定的关系，有他的藏身之所。现在，香江警方不给力，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吗？”裘耀道：“从我这个省厅厅长的角度，我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。要是我们粤州公安能冲到香江去，我保证立刻把这个罗财广给抓来，丢在你的面前。可现在，我们没有这个权限。”萧峥问道：“华京公安部也没有这个权力？”裘耀在电话那端摇摇头：“这是制度设计，没有这个权限。萧书记，要解决这个问题，也只有一个办法了！那就是华京首长施压，让香江特首来关注这个问题。”萧峥朝窗外看了一眼，抓一个天王集团老总，要惊动华京首长，还要特首来关注？这个事情是不是欠妥？这是有待考虑的。 但是，有一点可以肯定，那就是省公安厅暂时帮不上忙了，自己也马上要飞往华京，他道：“裘厅长，还是非常感谢您帮我们联系了华京公安部。”“事情没办妥，眼睁睁看着犯罪分子就在隔壁地区逍遥法外，却没有办法。我这个公安厅长当的不尽责。”裘耀道，“你的感谢，我受之有愧啊！这个情况，我会向熊书记汇报，看看熊书记是否愿意出面。”萧峥道：“好，我们都想想办法吧。反正，罗财广这个人，我们肯定不能让他就这么逍遥法外，更不能让他逃亡外国。”裘耀道：“我们再联系吧，先这样。”萧峥道：“裘厅长，中秋快乐！”裘耀笑道：“哦哦，因为这个事情，我把中秋也给忘记了！中秋快乐！” 萧峥、杨学虎乘坐晚上的航班，飞往华京。这是一架大飞机，在空中的感觉很是平稳。萧峥喝着飞机上的红茶，一边阅读着《通鉴》，平时萧峥工作繁忙，忙里偷闲地读一些书，可时间总是不够，没有办法持续地阅读，然而这会儿在飞机上，反正哪里都不能去，也不能做其他事情，这两三个小时反而成了萧峥难得的阅读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