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六章 茅焦谏秦-《我靠秦始皇封神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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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铁钳的大手钳住茅焦一把老骨头,茅焦无畏道:“臣闻之,夫有生者不畏死,有国者不讳亡,讳亡者不可以得存,民不讳死,讳秦国不可以亡。”

    “铮——”

    没等秦王发话,黑鹰死士就齐齐将雪亮的秦剑架在他脖子上。

    茅焦脖颈有血沁出,他没有任何的惊恐竦峙,反而凑得离死亡更近一步。

    黑鹰死士不得秦王令不敢杀了他,甲胄撞击着脚步围绕着他散开了一个圈子。

    茅焦进,死士退。

    再进,再退。

    进退之间,茅焦闭上眼引颈受戮道:“陛下有狂悖之行,陛下不自知邪,秦王不以天下为己任,反而逞自己一己恩仇快意,依草民看,秦王才是莽夫,臣试问秦王,一个连亲母都敢囚的君王,谁敢追随?连臂膀都敢逐的君上,谁敢效命?天下听闻者,谁人能亲秦,失了天下公道之心,就算秦国再国富兵强,无可用的贤臣,就好若杯水解燎原之渴,无济于事。”

    空气死一般的安静。

    黑鹰死士的刀剑已经压在茅焦的命脉上,只要在逼近一寸便可血溅当场。

    可没想到的是他们高贵的君王在宝座上笑得难以自抑,“哈哈哈哈哈哈哈,倒真是个有硬骨头的文人。”

    哗啦一声,他将书案上的毛笔和宣布滚落在地,“说得好,你有才,秦国渴贤求才,孤又怎么会舍得杀你呢?”

    毛焦冷汗都下来了,“君上,还请赦免太后之罪。”

    “赦?如何不赦,孤可曾说不赦?当今天下,何有不赦之罪。茅焦,将你今日所言公布天下,孤可放了太后,也可饶你一死。”

    士兵冰冷的秦剑入鞘。

    茅焦得以喘息,他瞧见高高在上的秦王那漠然的笑意,心里闪过一丝疑惑。

    但转眼间,便也心知肚明,秦王并不是为他所言所动,只是他需要一个台阶,而这个台阶又刚好是他递上。

    他不因他,而是因天下之心。

    能够把仇恨放下的人,往往不是宽宥,是更深层目的的隐忍。

    茅焦冻得乌青的背再度弯折,他喷着口水带着白汽:“秦王圣名,草民唯愿大秦千秋万代,亘古长明。”

    茅焦觐秦王,秦迁太后入主雍城,茅焦也被立为太傅,授予上卿爵位,这位远道而来的齐国儒士,在秦国的朝堂上博得尊崇和美名,打开了现如今老秦人惶惶不可终日的突破口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来,老秦人都已经习惯了外客的存在。

    只要是为秦好,管他是他乡哪国人。

    只是逐客令一颁发,不可思议,茫然无措,但在除间的风口上,到底是不好站起来为外邦们说话。

    秦王此举,茅焦在广场上书文的张贴,无异于昏昧之中的一道曙光。

    他们再也不能忍受天地乾坤颠倒乱成一团的咸阳了,蜂拥称赞道:“彩彩彩,秦王圣名啊。”

    “俺就说,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,太后迎回来了,秦王是有大义的哈哈哈!”

    “茅焦是哪人?”

    “齐国的齐国的,俺们和齐人交易,再也不要再被齐人戳脊梁骨,背囚母骂名了哈哈哈哈。”

    其中有个儒学学者摇头晃脑点评:“真是抗枉令直,使败更成,安秦之社稷,使妾母子复得相会者,茅君奇力也。”

    广场上呜呜泱泱有多热闹,秦国宗室就有多一筹莫展的死气沉沉。

    其中有个和茅焦见过面对老宗亲叹了好几口气,道,“茅焦,不畏生死,实乃贤才。”

    芈启道:“茅焦所言,失了天下公道之心,就算秦国再国富兵强,无可用的贤臣,就好若杯水解燎原之渴,无济于事,诸位族老,你们以为如何?”

    胖子看着芈启的脸色,麻溜道:“贤臣,我们老秦人就是扎根在秦国的贤臣,不比外来人差。”又问后面的众人,“你们觉得差吗?差在哪里?”

    后面的众宗亲听到贤臣二字心虚的不行,活像是光头癞子非戴高帽子,非得欲遮还羞不可。

    其中有人支支吾吾道,“有多大能耐吃多大的饭,贪多嚼不烂,老夫以为,有些事还真得专术之人去做。”

    胖子欲驳,那人马上道,“就好好比你,胖子,你知道太子丹归燕后,六国有何动向吗?”

    “我”胖子卡壳,脸憋的青一阵白一阵。

    其他人这下有点不赞同了:“胖子,你不是典客吗?邦交之事缘何你答不上来?”

    胖子三层脖子一缩,不吭声了。

    另一个宗亲,性情如铁板般耿直,直接大咧咧说:“还是外人好使,听听,就讲这么几句空口白牙,要我等劝啊,怕是秦王要将雍城之事无辜迁怒我等,秦王果真还是亲外疏内,从小在赵国长大的狼崽子就是不一样啊。”

    芈启眯了眯眼:“不能再让这些外客蛊惑秦王了,秦王年幼不自知也就罢了,我们这些血脉宗亲总不能蒙昧无知。”

    “是昌平君。”

    众宗亲呐呐如蚊蚂蚁。

    他们重新大步迈上白玉阶,不易于寻常时候秦王总是呆在勤政殿里。

    现在因为某位从楚国来的自称是山鬼的神棍。

    八根黑红彩雕玉柱的广场上,总是会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架起三丈余高的祭台。

    祭台下篝火熊熊燃烧,秦王就坐在最上位,永远俯视这一切。

    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如纸,眉眼间含着浓浓的倦怠,连落在玉阶上的袍服都像是一片无处掉下来的残翅枯叶。

    宫中人人都提心吊胆。

    一个动不动烹人的君王,已然成了他们头顶上随时会落下来的尖刀。

    宗亲们素日胆大随性,连批阅公文都想欺上瞒下。

    现在前来觐见的时候,竟连呼吸都顺的服服帖帖。

    绕过祭奠的三牲的时候,他们都生怕碰倒了长案,“臣等叩见秦王,秦王万岁万万岁。”

    嬴政没答。

    旁边跳着酬神舞招魂的山鬼,见到这群浩浩荡荡的人头。

    他上挑着嘴角,拍了拍手道:“一群老家伙又来欺负秦王了,你们是仗以大欺小,还是人多势众?”

    “你!”

    像是一把刀插过来,捅得老宗亲们毛发戟张,“哪里来的六国毛头,君王面下,白玉高堂,岂能有你狂口之地!”

    “哟哟哟,戳到你们心肺子了,老东西,哼,这么一个个沉不住气。”

    山鬼伸了个懒腰,脖颈上的花钱哗啦啦作响,“本山鬼以为秦人如何如何呢,原来也不过如此,不过如此啊——哈——”

    他又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,一副仿佛要睡着的混账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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