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-《窈窕美人(重生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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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每三年才有一次殿试,一回选三十三名进士出来,开恩科那是难得能遇上的事情,云氏一族就能占到好几个,哪怕官位不高,也可见云氏的人确实是有几分聪明的,大概也能教养好皇嗣。

    “站起来做什么,吾又没有怪你。”

    太后笑着叫她坐下,就算人在回心堂,实际上也知道同一种问话,云滢在皇后面前恐怕不会这样委婉恭顺,但她现下对皇后亦生出许多不满,哪怕是为中宫做脸,也不见得就全向着她。

    “吾也不喜欢太遮遮掩掩的娘子,贵妃伺候圣上也有一段时间了,对官家的脾性比旁人更了解一些。”

    太后叹了一口气:“同你说这些也不是吾这个老婆子非得要做个恶人,七郎也是个正常的男子,你们感情又好,平日里他是最疼你的,现下他忍得住,还有八个月,难免会有难以克制的时候,万一铸成大错,不单单是伤了你与皇帝的情分,也断了你的倚靠。”

    万一皇子有碍,圣上当然心痛,他与云滢恐怕从此以后也会有些隔阂,圣上还可以召别的娘子再生,但是云滢恐怕要承担的后果更严重。

    “男人便如女子手里的风筝一般,有时候紧一紧,可到了时候也该松一松。”

    太后望着她,这算得上是她统领内廷长盛不衰的经验,皇帝的元后和如今的皇后都是学过的,只是两个人都只学了一半,一个仗着与圣上是少年夫妻,觉得自己是皇后便无所畏惧,几乎是视嫔妃如仇敌,恨不得将每一个承恩的嫔妃都遣散,叫她们离皇帝远远的。

    而另外一个又太贤惠了,贤惠用错了地方,不得要领。

    “偶尔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,男人在外头消了火气,心里头也觉得对不住你,旁的嫔妃不过就是偶尔调剂,外面尝个新鲜,回到福宁殿里照旧是和你感情好,你又不必为了那事担惊受怕,岂不是两全其美?”

    作为圣上的妻子,贤惠也该有贤惠的目的,得叫男人知道这贤惠全是为了他不得不受些委屈宽宏大量,心底自然更爱重她。

    皇后虽然贤惠,但却失了前提,皇帝本来就不中意她做皇后,那一分内疚心疼是建立在原本有宠的基础上,她这样总是送养女给皇帝,其实有时候圣上也会觉得不耐烦,反而不会觉得皇后有什么好。

    云滢还没等说什么,外面的内侍已经在传唱圣上与皇后进来。

    临水亭子离宫殿不算太远,太后已经遥遥听见了声音,也不用人小跑过来禀报再吩咐,叫了自己身边侍立的宫人去传话,“请官家和娘娘到这边来说话,吾是懒待动弹的。”

    云滢听到这话却有些不赞同,她起身走到太后近前,“老娘娘在这待了很久,水边湿气重,不适合久坐,我搀您回去,您也正好活动活动筋骨。”

    水边凉快,但是同样也比较容易着凉,湿气入侵,她还年轻,当然没什么,但太后却受不住这些。

    太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,见云滢面上平心静气,没有一点懊恼,像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,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,便改了主意,将手递给了她:“这里是小一点,委屈了他们,叫人把茶送到殿里去,叫他们候着算了。”

    圣上与皇后同来,这还是很少有的事情,这不单单是云滢觉得奇怪,连太后也纳罕,她被云滢搀扶着进殿,见圣上与皇后分坐两榻,一人端了一盏茶细品,殿内寂静一片,夫妻两个谁也不同谁说话,反倒觉得正常了。

    “今日是什么东风,圣上与咱们皇后竟然一起过来请安?”

    太后勉强调侃了一句,她与皇帝是一同坐在上首的,太后最尊,又是回心堂的主人,便坐在东侧,皇后坐在她的手边,云滢坐在了皇帝下首。

    “儿子给阿娘请安,难道还须得挑时辰吗?”圣上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云滢,笑着解释了一句,“朕是从集文殿过来的,正巧与皇后遇上。”

    集文殿是如今臣子们集中处理公务的殿宇,勉强算是外廷,同旖旎一点也不沾边。

    太后忍俊不禁,揶揄他与云滢道:“这倒也是,平常圣上将贵妃看得紧着呢,若不是官家不在明光堂,恐怕也不能放贵妃过来。”

    圣上淡淡一笑:“贵妃伺候您是应该的,儿子平日也不去问这些,不过是心有灵犀一点通,今日在阿娘这里遇上,等下一道回去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正如官家所言,”皇后望着圣上去瞧云滢,心下一哂,哪里不清楚他的意思,无非是接人回去的,“妾是想为着过几日生辰的事情同娘娘讨个主意,不想就和官家撞在了一起。”

    太后抚着头,眼睛看向皇后:“娘娘的好日子,千秋节理当大办,前些时日吾和官家也是说过这些的,引凤台应该十天前就得了吩咐该如何操办的。”

    再过两三日就是皇后的千秋,要是操办起来又有一堆事情,她现在才来讨主意,就不觉得有一点晚吗?

    “官家也吩咐人来同妾说过的,都是太后的恩典,”皇后淡淡一笑,“可是妾一向俭朴惯了,今年外面又有旱灾,想了又想,觉得实在不该耗费民力来满足一日之欢,想向您奏请,在凝清殿置办一桌小宴乐一乐也就算了,实在不必张扬。”

    其实偌大的国家,一年之内总会有些地方发生水旱灾害,这些都是正常的,皇后往年虽然也不会过得太奢侈,但总还是会大办的,今年恰逢半整之数,反倒是不过,叫太后不由得在她与皇帝之间多看了几眼。

    七郎如何她是再清楚不过的,没有把握的时候不会轻易将消息放出去,云滢就算是再怎么得他的意,他宠着就成了,但皇后无大错,便不该轻言废立。

    就算是元后的事情为真,那也过去不知道多久了,根本无从查证,而以后的那些荒诞不经的事情别说是他编来哄自己的,就算不是编的,只要没有发生,仅凭帝王的疑心,也不可能作为废后的依据。

    “皇后心怀万民,当然是好的。”

    圣上被太后看得也有些诧异莫名,这些是皇后应有的体面,他不会吝啬不给,就算是外面有什么动摇中宫的传闻,也是旁人见贵妃有孕揣测,明光堂暂时并没有这种意思:“但国库还不至于空虚到这个地步,朝里的事情有朕,你无需担忧,叫人在引凤台操办就是。”

    皇后很少听他说这样体贴的话,神色和善,心下微微一颤,还是笑着解释道:“妾这些年也热闹惯了,人年纪大了,也喜欢清净一些,松松快快地过个生日,妾只想备一桌酒,请官家往凝清殿小酌,其余的恭贺寿礼,在妾看来无甚要紧。”

    太后见皇后语意诚挚,心下也有成全的意思,“娘娘这是在说吾了,你的年纪哪里大了,要是想在凝清殿过生日,就叫官家陪你一日又不是不成,有什么担心的?”

    云滢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,得看她怎么做,皇后是中宫,若是圣上连陪她过个生日也要想着办法推拒,那看来也是阳奉阴违了。

    皇帝已经太久没去过旁人的宫殿了,偶尔去看看公主,也不会夜里留宿,更不要说中宫,这些时日更是从未踏足,从前他初一十五偶尔还去装装样子,不知道是糊弄谁呢,现在连敷衍都懒得敷衍,直接同云滢一道住在了明光堂,连着五六次都没到凝清殿去。

    就是先帝,也没有这么冷落过皇后的,皇帝就算是不愿意委屈自己,怎么也该陪皇后过一个生辰的。

    中宫的千秋节同皇帝的万寿节一样是宫中重要的节日,皇后的生日七年都是办了宫宴的,荣华过眼,珠翠宝饰都看厌了,这一回突然想要清净一些,只想同自己的丈夫说话,那皇帝当然也没什么好拒绝的。

    但圣上却莞尔一笑,同太后讨罪道:“阿娘有旨,儿子本当遵从,但最近太医来请脉,说是朕身上有些不好,便恳请朕戒了杯中之物,因此阿娘之言,恕儿子难从命。”

    这话一出,太后也有些吃惊,相比起皇后的生辰,当然是皇帝的身体更重要一些,她面色严肃起来,看着圣上身后站着的江宜则低声斥道:“官家身上怎么了,为何不向吾回禀一声?贵妃还在明光堂住着,也不怕叫她染上了?”

    这别说是江宜则,云滢夜夜睡在圣上枕畔也不知道的,不过太后也知道她在明光堂恐怕是被服侍的那个,出了事情还是先问罪内侍。

    江宜则正要上前请罪,他在内侍省这么多年,要说些瞎话替圣上圆谎并不是难事,但却被圣上示意退回原位。

    “不是大病,是朕前两日误服金丹,身子忽然不适,才传了太医,贵妃和宜则都不知情。”

    提起这些方士的金丹,太后又爱又恨,有些灵验,有些又损及圣体,“吾也不是不叫皇帝吃,可你好歹该有些分寸,叫旁人多试几次,你是万金之体,哪有心急先服用的道理?”

    “这几天少批折子批到夜里,好好调养身体,都是又要做父亲的人了,也不知道爱惜自己。”

    太后没好气道:“等皇后的生辰宴你也得过去凑趣,不沾酒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阿娘教诲得是,”圣上面不改色道:“儿子这两日头晕才好些,等咱们娘娘千秋,总该好得差不多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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