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-《窈窕美人(重生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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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七郎你怎么了,”云滢闹归闹,但也只是在圣上闲暇才这样做,一旦察觉到圣上隐隐烦忧,又主动过去揽住了他的肩,乖乖闭上眼睛:“我惹你烦了吗?那便早些睡好了。”

    圣上见她服软服得太快,便摇了摇头:“不干你的事,只是想起来朕曾经做过一个梦偶尔会心烦,但阿滢这般知情识趣,朕也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叫你睡觉了。”

    这哪里是在哄她,明明是她怕他生气,主动提的。

    “七郎,你做什么梦了?”云滢根本就不困,她又将眼睛悄悄睁开,好奇地看着圣上:“官家昨日夜里做噩梦了,怎么不同我说?”

    她不觉得做噩梦害怕有什么丢人的,人谁还没有害怕的时候,而且一般人做的噩梦情节都还很有意思的,“说来给我听听好不好?”

    皇帝夜间做梦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,只是君王多疑,天子之梦,常常会影响到朝堂上来,不知道有多少皇帝曾经因为梦中得到所谓“上苍的启示”,而开始疑心杀人。

    但是国朝本来就不大会株连无辜,对士大夫优容有加,圣上又是一个极为克制己身的人,这不是说从不生她的气,而是对所有的人都不轻易动怒,就算是梦到了什么,至多是早起的时候不好伺候些,也不会牵连到身边人,认真降罪的。

    “不是昨日,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,”圣上的声音低沉醇厚,叫她耳边略有酥麻,:“那个时候朕还不认识阿滢。”

    她枕在圣上的胸口,认真睡觉的时候是不会这样的,只有两人合欢之后,会这样玩笑地将他的胸口当作枕头,说是享受一下赵合德的乐趣。

    “这个梦对官家很重要吗,竟会记得这样深?”云滢抚着他衣领的手微微收紧,无意识地靠近了一些,“是说国运的梦吗?”

    圣上微微一哂:“虽说有关,但也不尽然。”

    皇帝同国运是分不开的,如果是同他有关的事情,那差不多就是朝堂内廷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云滢想一想,若是圣上还不识得自己的时候,那自己瞎猜一些也没什么妨碍,毕竟是同自己没什么关联的:“是北方戎族入侵,还是七郎推行新政,有些不顺心?”

    圣上在前朝似乎是在试行一种新的历法,这桩事是从前一年就开始的,总会有些不顺心的时候,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,或许也会在梦中所见。

    “北边现下好得很,新政也没什么叫朕烦心的事情,”圣上轻声一笑,他松握着云滢的手,另一只手护在她背后的青丝上,“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,与旧事没有什么相干,是阿滢不知道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或许梦境总是与现实相左的,”圣上淡淡一笑,“从今以后,这些大概都与你有关了。”

    那还是在去年的三月,那个梦荒诞得过分,即便是将一部分说与太后,阿娘也是半信半疑的。

    “难道圣上还要说我们有前世今生的缘分吗?”云滢心下微动,却装作不在意地笑他:“这种桥段都是书生骗千金上绣榻用的,我与七郎孩子都有了,还来拿这些甜言蜜语哄我。”

    圣上并不急着反驳,他见云滢并不相信,也无多大的气恼,“早便同你说只是一个梦,但你却较了真。”

    这种话说出来没有人相信的,他的阿滢也是一个内廷的女子,并不能理解这样荒诞不经的事情,也无需给她增添这许多苦恼。

    不要说是精明如太后,就算是他搜罗了许多高僧大德、能人异士,也没人能够解开帝王的疑惑。

    云滢想听一听圣上的那个梦,但他却又没了后文。

    “七郎……”她凑近在他面上啾了两口,软了声音求他:“同我说说罢,我不知道,夜里要睡不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多是些几十年后的事情,无非是英雄末路,美人迟暮,最是叫人伤心,又有什么好说的呢?”

    夜里本就叫人容易伤感,圣上不想同她说这些事,“你要是想听,随便翻翻史书,寻一个同朕差不多的皇帝,也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他将云滢的头轻轻搁在枕上,把她的手放到了锦被下面,想要叫她睡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,但是云滢却忽然转到了另外一侧去,大概是因为听不到故事而耍孩子的脾气。

    圣上倒不在意这个,有些不大的事情,她自己和自己赌完气也就忘了,过几天再问起来或许都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“如果是官家几十年后的事情,确实同我也没什么相干。”

    云滢背对着他,在这因为窗外风雨大作而更显得寂静的室内,声音略带有些伤感的更咽,“那个时候我大概早就化成了一抔黄土,官家和娘娘的一切会被载入史书,我不过是一个教坊里善舞的女儿,或许落魄寒酸,遇人不淑,死在一个雪日里也不会有人知道。”

    她寻常也爱胡思乱想,但是圣上也能听得出来,会出声取笑一番,可是现在她这样平静而悲伤,反而不像是因为那一个不肯叫她知道的梦境。

    圣上伸手去环住她,正欲好言语地哄上几句,云滢却已经转了过来,她的明眸因为点点的泪光,在深夜中显得更加多情动人。

    “其实七郎同不同我说也没什么要紧,我现下愈发犯懒,也不会去一个个地翻帝王本纪,找个同你差不多的人出来。”

    云滢浅浅一笑:“就算是天子的起居,落在史书里又能有几页呢,史官的记载寥寥数语,哪里有我自己知道得这样清晰?”

    她阖上眼睛,当真不再问:“我看史书里的那些帝王,是要以史为鉴,其实这些君主的一饮一食,如何待人接物我如何晓得?但是七郎在我心里,也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再也不会有精力这样用心地去了解旁人喜欢吃什么、穿什么,同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,我知道的只有陛下,再没旁人了。”

    圣上梦到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,这或许也会勾起她对于旧梦的一些回忆,但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?

    他们于彼此而言本来就是无可替代的人,身体相近、肌肤相亲,一同生儿育女,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这样纵容宠爱她,这与史书记载的寥寥数语是完全不同。

    就算圣上也会有那样的隐秘,可这终究是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她仍旧生活在禁苑里,一跃成为贵妃,与眼前的这个男子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。

    所有虚无缥缈的预示也敌不过榻上真真切切躺着的两个人。

    圣上现下看不见那双眼眸里藏着的是何种情绪了,但是他的心潮却翻涌得更加厉害。

    “阿滢所说,与朕所想并无二致。”

    圣上怜爱地在她的颊边轻啄:“阿滢,你想不想……”

    云滢却用食指抵住他的唇,睁开双眼,轻轻摇了摇头,“七郎,我们快睡吧。”

    每每她的酒窝漾起,里面便像是藏有了世间所有的甜蜜:“官家快再做一个梦,以前没有我也就罢了,以后您梦里就得全是我才行的,等你什么时候梦到我了,再同我讲好了。”

    圣上忍俊不禁,轻声笑道:“你就这样霸道,连话也不许朕说完,占了朕的床榻,连梦也要一并占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了。”她说的理直气壮,“七郎就是我的,连梦见的也得是我。”

    她睡姿规规矩矩,正要重新闭上眼睡觉,忽然板起脸来凶他:“七郎等下做梦可不许找别人。”

    “朕省得了。”圣上笑着应了:“哪里寻得你这样爱吃醋的妒妇,连朕梦里都要管着。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里有淡淡的无奈,云滢得到了满意的回复才闭上眼睛睡觉,她心里舒畅,过不多时便伴着风雨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但是圣上却没有入睡的想法,他静静地看着云滢嫌地方不够大地向里侧挪了挪,后来又主动向他这边靠拢,手搭在他的腰间,忽然无声而笑。

    方才被她那样一说心绪激荡,几乎说出些轻狂话来给她徒然增添烦忧。

    现下瞧着她恬静的睡颜,也便觉得还是不说为好。

    阿滢以为他要将那个梦境说与她听,但是实际却并非如此。

    他想问的是,阿滢,你想不想做皇后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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