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六四年,二月中旬。 过年下了一场大雪,大地被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衣衫。 山坳间的小路上,山势略陡,两辆绿色的包厢卡车在蜿蜒的雪地之中缓慢前行。 卡车内,一名寸头汉子双手抱着胸,他神色慵懒地看着车窗外。 田地里白茫茫地一片,似乎在预兆着今年的丰收。 两侧的山丘上,点缀着些许黑色的线影,那是一株株颜色发黑的楸树。 它们屹立于雪地之中,错乱地数值藏着一个个白色的雪块,黑与白交织在一起很是朴素。 “哥几个陪你出来打猎散散心,你倒是有点反应啊!” “看看你摆的这张臭脸,从坐上车到现在连句屁都没有放。” 后座的宗烈很是不满地喝了一句。 易传宗眼皮一抬,他头也没有回,就是在后视镜上面瞥了一眼,随后懒洋洋地说道:“我真是谢谢你啊!” 不出声还好,这一出声更是将宗烈气得不行,这口气听着毫无诚意!他想打人! 景逸出声安慰道:“出来玩就开心点,过去的都过去了。” 易传宗微微侧首,随后面色平静地点点头,轻声回道:“我没事。”说话之间,他的眼神略微暗澹。 景逸摇头苦笑了一下,这模样,还说是没事,这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吗? 两辆小汽车悠悠地前行,车内也是陷入了安静。 易传宗眼神悠远地望着窗外,目光好像是跨过时间长河,一会儿是六十年后的景象,一会儿是这两年的光景。 他的师父走了。 安安稳稳地过了个年,吃了几顿好的。 到了年初二,在那大雪飘零的中午,上了厕所回来之后就睡着了。 值得安慰的就是黄景益没有受什么罪,毕竟是老中医,对自己的身体很是清楚。 八十七岁,实在是太老了。 最主要的还是他师父是个老神棍,逢七生变,常人不过九,神棍难挨七。 易传宗心里有准备,但还是有些难受。 因为过年,他家里又生了孩子没多久,黄景益的事情处理的比较快。 他和宗烈几个人关系很好,黄景益又为景逸和宗烈治过病,这才有了今天的邀请。 进山还是很有趣的,但事情过去没多久,易传宗实在难以开心得起来。 恍忽间,他又想起了师父临终前的样子。 黑桃木地板上面很是整洁,白皙的墙面也刚粉刷没有多久,窗户和门颜色鲜红亮丽。 房间内,却充斥着一种腐朽的味道。 黄景益平卧在藏青色的床单上面,他侧首用力地说着,“传宗。” 易传宗蹲在床边柔声回道:“师父,我在。” 黄景益似乎是想点点头,但是却过于艰难,最终只能选择放弃。 “好孩子,你还没有字对吧?” 易传宗摇摇头,强笑道:“没有,要不师父你给我赐一个?” 沉吟半晌,黄景益的眼神明亮些许,声音也变得洪亮,“就叫冕龙吧,名逸,挺适合你的。” 易传宗重重地点点头,应声道:“好!” “好……”黄景益欣慰的笑着,再也没有言语,那浑浊的眼睛里恍忽间有一道光逝去。 …… 宗烈和景逸发现了他的异样,两人对视了一眼,宗烈不经意地开口问道:“你院子里面的那个对头,是不是放出来了?年后的时候跟同时碰面,简单跟我说了说。” 易传宗回过神来,略微沉吟,“对头?” “你说的许大茂吧?” 宗烈微微挑眉,说道:“对,就是他,当时你检举之后,我还让人严查了一下。那小子没找你麻烦?” 易传宗嗤笑一声,不屑地说道:“找我麻烦?他有那个本事吗?” “你还别说,这家伙就是比刘光奇那孙贼有脑子,识时务。放出来之后当孙子当得真实着呢,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,他还敢找我麻烦?” 宗烈撇撇嘴。 他就知道。但凡是他送上门让这家伙装,这家伙肯定来劲儿! 还是没事儿! 景逸不动声色添了一句,“许大茂还好说,左右不过是一个放映员,我听说,你们工厂里面的那个李主任也官复原职了。” 第(1/3)页